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黨群工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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尼瑪,扎西德勒!

發布時間:2015-10-08     所屬分類:黨群工作     閱讀次數:3143

近日,我們所在的區研院西藏杰薩錯區調項目野外工作順利通過驗收,這樣的5400米以上的高海拔項目作業已是第二個年頭,第三年將進入基地進行室內資料整理,也就是說我們將要離開這個熟悉的地方以及熟悉的人,心里突然冒出想寫點什么的沖動,因為在這里有個老人會讓我牽掛和不舍,他就是尼瑪老頭。

尼瑪老頭是藏族人,今年68歲,是我們西藏杰薩錯項目工作區所在地的一位牧民,也是這個村子里為數不多的能零星聽懂漢語的幾個人之一。因為工作原因,我們要雇用當地牧民協助工作,所以尼瑪老頭就自然成了我們的翻譯。其實從內心深處,我對這些當地藏族人是心存隔閡的,可能因為環境或者生活習慣的關系,多多少少都有點心理上的優越感。加上語言交流困難,所以平時見面只是簡單的寒暄,對他們的生活也知之甚少。但后來發生的幾件事情卻改變了我對他的看法。

2014年8月17日。像往常一樣我和尼瑪老頭被安排在一組,早晨起來吃過早飯,簡單的準備了些干糧,就上山了。八月中旬的西藏與內地不可同日而語,雖然這個時間段是這里一年中最熱的時候,但氣候早晚溫差很大,白天強烈的紫外線照射,人在上山時熱得喘不過氣來,到了傍晚時候卻又冷風割面,來自印度洋的季風狂卷著雪花吹得人睜不開眼。對地質隊員來講,這樣的天氣最要命。身上的棉衣穿也不是,脫也不是,就敞開著扣子,任憑汗水還沒來得及排出就風干了,在后背上形成一圈一圈的“地圖”。人身體的毛孔張張合合最容易感冒。早上爬山的時候我感覺身體尚好,到下午整個人就冒虛汗,頭疼欲裂,腿像灌了鉛一樣邁不動。身處5400米以上的高原,因為缺氧,意識也似乎有點模糊,冥冥之中感覺自己似乎要撐不下去了,平生第一次有一過種奇怪的不祥之感,模糊中只記得尼瑪老頭不停地給我比劃著什么,從背包里掏出自己帶的酥油茶,在我的周圍不停地轉圈撒著,嘴里還念叨著什么,我全然不懂。又見他面對著東方雙手合十不停匍匐磕頭,模糊中他吃力地爬起來然后又爬下去,盡管動作遲鈍緩慢,他還是連續做個不停。不知道這種方式是否科學有效,但它確實減少了我當時的痛苦,只記得在他的幫扶下我們顛三倒四的下了山,好在最后經過及時治療,我的身體沒有什么大礙,恢復得很快,真得感謝尼瑪老頭撿回了我的這條命。

每當想起尼瑪老頭那虔誠的祈禱和蹣跚的步伐,心里頓時一股酸楚,一種莫名的東西刺痛了我內心最脆弱的那根神經,有種想嚎啕大哭的感覺…..記憶中的這種祈禱是很小的時候奶奶留給我最深刻記憶,那可能是人們在病魔面前無能為力的時候,只能祈求神靈的保佑。對于一個身處異地的我,在這種嚴酷的自然條件下生病,在最無助的時候卻得到了尼瑪像親人般的照顧,讓我深感內疚與自責,那時覺得尼瑪其實比我高大多了,我的那種“優越感”好像也蕩然無存了。

我對尼瑪老頭真正有了好感,溝通也多了,對他也有了進一步的了解。“尼瑪”在藏語里是“太陽”的意思,尼瑪50歲才結婚,老婆比他小30歲,家里有二個女兒,一個出嫁了,還有一個待閨。尼瑪會漢語是因為他年輕時候出過較長時間遠門,去的最遠的地方是阿里,顯然老頭年輕時應該算是當時村里的優秀青年了。我問過老人我生病那天,他為我祈禱時說的是什么,他說:“祈求長生天寬恕我的欲望與雜念,寬恕我的貪婪與前世的罪惡,讓病魔趕快從我身上走遠”,這個解釋讓我哭笑不得,心里雖然有點不爽,但鑒于他的恩情,也就默不作聲了。可能他的世界我真的不懂,為他的“愚昧”我感到可笑,反過來又為他的虔誠和善良倍感崇敬。我終究不能左右他的看法,也許人真的有前世,那我就暫且期望通過現在的辛苦勞作換回來世的幸福吧,也但愿尼瑪老人今生來世永遠幸福平安。

但又有誰能真的永遠幸福平安呢?天有不測風云, 2015年7月22日,項目上山工作才回來,村里有人說尼瑪老人去放牧摔斷了胳膊,我們就趕忙跑到了老人家,剛進門就看見一家大小在院子里磕頭求拜,老人耷拉著胳膊,急忙痛苦的給我們訴說著,那個場面讓人感覺很凄慘,很顯然,長生天在此刻也無能為力了。我們沒有猶豫,直接拉著老人趕到了八十公里外的縣城醫院,幫忙給老頭住了院后便匆匆反回。再次見到老頭時,老頭挎著胳膊,人瘦了一圈,兩個顴骨更顯得深了,見了我們急忙熱情地伸出另一只手來,說了半天藏語夾漢語,搞了半天我們才明白他的錢都是放在村委會,他想還給我們那天住院的開支。因為年齡關系,老頭骨頭長得特別慢,每天晚上都生生疼醒來,我們給了老頭許多止疼和消炎的藥品,老頭非常高興,就說要給我們殺一只羊,司機就開玩笑的說:“不客氣,把你們家姑娘許給我們小伙子就可以了。”顯然這是一句玩笑話,可老頭似乎認真了,到后來的幾天,老頭說他們這里婚嫁什么東西都不要,只要雙方愿意,有牛羊,有草地,生活就很幸福,大家一聽都把目光盯向了我這個單身漢,然后哈哈大笑……..當然,老頭每次來聊天,我都會得到同事們善意地玩笑,老頭無形中就成了我的“丈人”,以至于后來我竟有意的躲開他,對此,他卻似乎不以為然。

快要離開這里回咸陽基地了,因為有些物品帶不走,我們就分發給當地村民,那天去了尼瑪家,我們就把剩下的米面油等東西全拿來,他不在,對于我們的好意,他的家人對此有點不知所措,當我們出來的時候,老人不知道從哪里回來了,急忙敢上來,激動的不停給家人吩咐著什么。因為時間的關系,我們就打了個招呼,道了聲保重,車子就啟動離開尼瑪家了。從車子的倒后鏡,我看到了老人追著車跑了一小段,就無奈地挽著他的胳膊疼痛地蹲了下來。車漸行漸遠,老人的影子漸漸淹沒在一騎煙塵里,我的眼睛也一下子朦朧了。

那幾日,老人奔跑的樣子總是在我的腦海里揮之不去,我不知道那天我們多停留一會兒他會說些什么,或許以后再也不會見到老人了,但對于他的記憶卻那么清晰,我也只能在心里默默的為他祈禱,祈禱他胳膊趕快好起來。

眼看就要離開西藏,離開這片難忘而深愛的土地了,尼瑪,我們也許不能說再見了,扎西德勒!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文/路曉君(張金環指導)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2015年10月8日